献给某个人。
看见某篇微博我就突然忍不住了.
请大家屏蔽这篇文吧…我只是给自己看的.不是负能量只是突然很想哭,谢谢.
爷爷他后半辈子都用来爱我们几个.
算下来他有三个孙女儿俩个孙子,每个都当作最亲最亲的宝.
爷爷是海南有名的琼戏大师.他是从来不会错过琼剧演出,他的戏班子总是很奇妙地无论刮风下雨他们一上台就停,却偏在我出生那天他戏班子的戏取消了,在我妈旁边看着我笑呵呵地.
后来我妈说起来觉得很奇怪,也许我和他的缘分太深了,上天才会让他看着我出生.
后来幼儿园接我回家,学前班去春游每次都目送着我上公交车,小学一年级有时候会来接我,牵着我的手买零食看我边吃边回家.
他晚上看电视会睡着,被我一叫就会起来然后跟着我的意愿去买零食吃.
记得印象很深的就是那天我想吃热狗,说要买十根,他愣是在人家冷饮店门口等着一根一根地烤了十根买回来给我,而我吃了两根饱了把剩下的扔了.那年的夏天多热,他的汗流了那么多.
…后来某天,他变了,体弱多病需要每天吊针水打针然后在床上躺着.那个时候我很开心,因为每天家里的女人都会把一种泛黄偏白的东西摆满一个圆桌,然后把里面的草和泥巴很辛苦地去掉,熬成几碗粘稠的东西,很甜很甜,每次都是爷爷一碗爸爸一碗我一碗。那真是我最喜欢的零食,我现在还记得它的味道——后来我知道那叫燕窝。
有时候伯父会买粥,那种很香的牛肉粥,他什么也吃不下,就给我吃.
那个时候姑姑她们每天都回来,每晚我都在爷爷房间里玩.一般是姑姑,或者大伯,然后奶奶陪着虚弱的他,还有妈妈坐在旁边.
……我不知道他生病,我只当这是让我能有好吃的好玩的,一种游戏。
他越来越虚弱,后来什么也说不出来,再后来每天都在医院躺着.最后,在某天他被送回来了,这些我都不知道,我只当他旅行完了回来了。
爸爸一直很忙,请了假带他和奶奶去了北京,我还在生气他不带我去.那天在车上我发了脾气,他哑口无言地扭转着方向盘.
后来他对我说,你还小,以后一定会有出息,到时候你想去哪儿都可以去,但是爷爷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啊。
再后来二年级的时候,某天回家一个人也没有,只有阿婆告诉我大家都回老家了。我说爷爷呢,阿婆说,爷爷是个好人,去了天堂。
就在那个早上,我上学要迟到了.下楼时姑姑哭着对我说你快去看爷爷吧,他快不行了,指望着看你一眼,但我腿一蹬告诉她我迟到了就冲出了家门——那是我第一次没被人送去上学,然后回来的时候我变成了一个人。
后来学校请了假,回了老家,看见爸妈还有很多很多亲戚穿着白衣或黑衣,老家的大厅第一次这么干净,因为中间放了一个人.
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.天堂是哪儿,那难道不是好人去的地方吗,大家为什么哭.然后仪式开始…我随着人流走到了他的棺材前,像所有人那样用竹筒板儿把饭舀起来在他头上绕了三圈…他的手好冰,好像不能再握着我一起走回家的那条路了。
然后每个人都到门槛外,正对着他说话.用海南话说,我当然也要.…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突然眼泪就下来了,啜泣着跟他说爷爷我一定好好学习,不跟爸爸妈妈发脾气,把奶奶照顾得好好的。
他应该听见了吧。
后来葬礼的流程我记得很清楚,一个环节都漏不掉,但我不想说.就是哭啊哭啊,然后哭累了,坐车回家,回到了曾经有他在的地方。
写到这里的时候,我的手在抖,眼泪就顺着手滴到屏幕上。
这件事我写过很多次,无论是考试作文也好作业也好,每个年龄段的我都会写一次,然后写完后自己锁在房间里肆意哭叫。
我真的失去他了。
他跟每一个朋友炫耀,他小儿子的女儿每次知识竞赛都是一等奖,是他最喜欢的孙女。
他在堂哥抢我饺子的时候骂了他,告诉他不能欺负妹妹.我和表哥悄悄附在门旁看,发现他和堂哥都哭得发颤.他说我们是一家人,难道因为一个饺子要破坏兄妹感情吗?你们是堂兄妹,最亲最亲的人,妹妹是独生女,她除了你还有什么哥哥啊?…
从那以后到现在,堂哥都是最宠我的人.他温柔又体贴,不是没底线而是真的沉稳了起来,弹得一手好吉他,教我以后的人生路怎么走才不会歪.然后偶尔谈起爷爷,他的表情骤然阴沉。那是改变了他的人。
他是最无条件爱着我宠着我的人,可以在烈日下为我等待,在校门口人头攒动的人群中等着我回来,就算我那么不完美那么笨那么不爱他…就算这样我也是他的孙女。
……而在他死前最后没见到的人就是我。
忘恩负义,以面子为最首要,到最后的最后还是没选择他的最没人性的我。
我现在还可以说爱他吗?
他已经听不见了。
听妈妈说有一次她醒来看见有个男人,绝对不是人,整个上半身都折下来看她和爸爸,这不是人类做得到的。
她说,她不怕,她怎么会怕?
…那一定是爷爷回来看我们了啊.
妈妈闭上眼对他说了几句话,然后再睁眼,只有月光清冷孤单地洒落地面。
偶尔梦里我还会见到他,拉着他的手一起笑一起玩,但我总是忘了说“我爱你”这句微不足道的话。
那双手温暖依旧,布满老茧,握着真的是很安心很安心,就像抓住了阳光的衣角。
真的很想他。
真的很想他。
后来才知道他得了癌症,是那么痛苦不堪,吃不下东西喝不下水,我却还觉得他生病多好,我有吃有玩儿。
我是人渣,彻头彻尾的人渣。
现在想起来很憎恶自己,为什么失去后才会后悔得撕心裂肺想要了结自己.为什么在当时没有冲上去推开房门让他看我最后一眼?…为什么,为什么,为什么无论多少年后我还是如此般自私又恶劣?……
我多想再与他说句,我爱你。
真的真的很爱你。
我没有好文笔,我没有让你骄傲的成绩,我的画技也无法给人看,你的小孙女儿不比几个堂哥争气…您说,您说过,人只要笑着就足够幸福了,为什么我现在笑不出来?…
我笑不出来啊…
…
失去的真的就回不来了,永远永远回不来了.也许这件事会伴随我的一辈子,然后激励着我成为更好的人吧…虽然,那么多年后,我也许还是那么自私和贪婪,然后变得更羡慕以前还拥有你的日子。
多想再抱着你,看你笑吟吟抚摸我的脑袋,然后我牵着你的手和哥哥们一起出去玩.
多想再看你一眼。
我啊,不会害怕,无论你现在在天堂长得多吓人,多不像你,但你拉起我的手的时候,我就知道那是你来找我了,爷爷。
听我说啊,爷爷。
…我很爱你噢,以前和以后。
……真的,真的,很爱很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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